發現新社的「賓教會」遺址

 

 

陳俊宏撰 濃縮版刊於《台灣教會公報》3021期 2010年1月18-24日, p.10


或許是因著賴永祥長老所寫的這麼一句話:「可惜偕牧師去世後其開拓的平埔社教會衰亡,『賓教會』已不見其踪。」(〈紀念賓威廉〉,《教會史話》第一輯, 1990)2001年春趁回台參加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成立50週年(1951-2001)以及馬偕(即偕牧師,漢名叡理)去世100週年(1901-2001)兩項紀念活動之便,才特地跑到東北角海岸貢寮鄉一處叫「新社」的小村落,想要看看那「已不見其踪」的「賓教會」是否還留有任何蛛絲馬跡。

當時還在世的四叔(陳明祥)住澳底後山的老家,對新社一帶的地理相當熟悉,而且也樂意充當嚮導,可惜那天下雨,雖然已經來到新社媽祖廟「慈仁宮」的廟埕(見附圖),但連廟都沒進去,就更談不上進一步的摸索了。回到加拿大後不久,藉著一篇登在《台灣教會公報》上的〝〈核四未來?地方文史〉之回應〞的短文,順便提到了那趟無功而返的新社「賓教會」遺址探尋之旅(參附件)。

七年後,也就是2008年的秋天,藉著難得在故鄉停留一整年的機會,拉了隱居在福隆附近叫「舊社」的舊漁村裡,一位成大舊同學—頂雙溪教會出身的許博華君(故許智成長老次子)一道,又做了一次新社「賓教會」尋址的嘗試。這次,按著慈仁宮(台北縣貢寮鄉田寮洋街13號)廟公的建議,登門拜訪了住在離廟只有百步之遙的一位潘姓寺廟管理委員,原來這位70餘歲的新社頭目後裔竟也是「賓教會」初代信徒的後代!在知道來意之後,便很熱心地帶我們上了慈仁宮右邊的護坡,來到地面高出廟埕約有3、4米的一塊,周圍只剩下一小截在野草中若隱若現的,幾道石砌牆腳的建築遺址,他邊指邊說:「這裡就是啦!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這空屋子裡玩,記得那時教堂還保留有茅草搭的屋頂呢……」如今,遺址右側已經蓋起了一排二層樓的住宅……

賴長老在〈紀念賓威廉〉這篇「史話」裡,首先以近半的篇幅來介紹賓威廉牧師(William Charlmers Burns, 1815–1868)的文字事功,然後才寫道:「賓威廉是母會英國長老教會所派首任宣教師,1847年抵華,先後在香港、廣州、廈門、上海、汕頭、北京以及東北的牛莊(以54歲英年逝世於此),在華傳教達20年之久。潮州長老會醫院,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而在台灣,偕叡理牧師(George Leslie MacKay)也將一所在三貂嶺西北海岸平埔族『新社』的教堂,叫做賓教會(Burns’s Church)。」

接著,賴長老根據偕牧師的宣教回憶錄所記,扼要描述了教堂週遭的環境:「該教會在一條清流的堤上,位置優美,建物相配,石造,用灰泥加以塗白,且有玻璃窗,光線良好。」(摘譯自From Far Formosa, p.223)他又記道:「偕牧師在其日記1889年12月11日條云:從頂雙溪到新社去。新建禮拜堂,花費500美元,是底得律的馬偕船長夫人所捐的。她是加拿大人。此堂是要紀念賓威廉牧師。」

賴永祥更進一步說明其設教緣起:「偕叡理牧師為何要建立賓教會呢?據偕牧師云:賓威廉牧師(在其1844年至1846年間之加拿大佈道旅行之途上)曾來過若拉村(Zorra, 偕牧師幼年居之),對當地宗教生活灌輸了新力量,而他的姓名家喻戶曉,我幼年(時只3、4歲)的心靈也領受了他的思想的影響。」最後,賴長老言簡意賅地指出:「於是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南北兩支,都可在賓威廉身上,找到其根!」

既是台灣長老教會南北兩支;又是海峽兩岸普世長老教會中兩株自始就各自發展的主幹,共同的「根」,那麼,位於台灣東北角海岸貢寮鄉福隆風景區一帶的,這一所新社「賓威廉紀念教會」所留下來的歷史淵源與見證,倒是非常值得學界從宗教與社會等不同的角度去探索個究竟,並詮釋出某些無形而珍貴的遺產價值,譬如這間教會究竟是如何從哪天開堂佈教的;究竟是從哪個時候,為了什麼緣故由興轉衰而亡,以致荒廢迄今的呢?

再者,如果能進一步順藤摸瓜,摸過海峽;摸到廈門;摸至潮州「賓醫院」;甚至再往北直摸,摸進了東北古鎮牛莊的「賓墓園」…,一路追根究柢,柳暗花明,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