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偕勤學當地語言、編作字典

 

 

郭和烈撰《偕叡理牧師傳》 第4章第2節 「 學語言、作字典(1971年12月31日刊)p.44-47  

人類可驚的成就之一便是傳達思想感情的方法。這種方法有很多形式:(一)擬勢、信號及語言,(二)記號及文字。擬勢與信號是語言的補助;記號是文字的先驅。事實上語言與文字也是一物,因為文字也不過是寫下的語言,其發生為語言發展的最後一段。語言及文字的功效能使各人的經驗得藉以互相參考,而各個人的協作程度也藉以提高。因此,語言及文字實是傳播之媒介。由語言及文字的媒介,各個人的知識觀念方得傳播於別人。
偕牧師旣有馬廐改成的房屋為棲身之處,其次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學習語言和文字。他在李庥牧師家裹作客時,已學會了台語(閩南語)的八聲和幾句話,並曾背唸九百餘個漢字和214字的字典部首。他於公元1872年4月13日遷入所租的房子。翌日是禮拜日,他便用台語向若干人作第一式的台語講道,以後每日晚上的佈道也是使用台語。4月20日起4、5日之久,許多讀書人來與偕牧師辯論時,偕牧師也是使用台語。可是還未流利,並非一般人所說的話語。而且還不懂俚語和俗語,當時他沒有教師,也沒有初學者很適用的書籍。因此,最好還是跟自己家裹的男僕學習發音與語調。可是男僕未曾做過這種教師的工作,覺得不耐煩,竟離開偕牧師回他家裹去了。偕牧師不得已就出去鄉下,希望能碰到些可以和他談話的農夫,以便學習一股人所講的話。幸哉!偕牧師在鄉下的丘原上,終於見到十幾個看水牛的兒童。可是當他接近他們時,他們即時一邊喊着:「洋鬼子,洋鬼予」,一邊跑到大石後躲起來了。第二天他有去找他們,這次他們雖然靜默地注視他,可是似乎有些戒備,又紛紛逃走了。第三天他又去找他們,向他們講話,因為他對他們所講的話,都先細心練習過的,所以他們聽得懂而驚異地說:「他懂得我們的話呢!」。他們旣然對外國人會講些台語而感興趣,偕牧師就利用這個好機會拿出他的一個錶來,高舉看給他們看。他們就跑近偕牧師,把他圍起來,摸摸他的手、手指、鈕扣和衣服。那天兩方便成為朋友。從此以後,牧童們都以熱烈的興趣,盼望着偕牧師到丘原上去 ( From Far Formosa by G. L.Mackay,1896,P.136. )。這表示着偕牧師有耐心、熱情和機智,能捉住機會,並與人交際有術,是我們會友和傳教者所當模仿學習的地方。
偕牧師每天都去那個丘原上找牧童們和他們泡在一起,達4、5小時之久,向他們說話,也聽他們講話,把新聽到的字句都記下來,於是,他的言彙就很快的增加了。可說他從牧童處學習最多 (Ibid. )。大約到了4月底,他不僅學會俚語、俗語,連鄙語都知道了。
偕牧師日間從牧童處學習口語,夜間利用書籍研究中國文字。因為沒有教師或幫助者,又沒有良好的辭典,常常因要懂一個字的意義,費了數小時。他平常盡量廻避歐美人或能說英語的中國人,而與任何喜歡和他談台語(閩南語)的人講話。晚上常常有讓書人來偕牧師家裹討論宗教問題,這也是給他學習語言和文字的機會( Ibid. op. cit. P. 138)。
偕牧師對學習語言及文字非常的熱心和努力,其結果一方面於5個月之內,他的台語非常的老練,另一方面寫成一本中西字典。大約於他來台第3年,即公元1874年從上海的長老會出版局獲得依部首及字劃編排的漢字6,664個的字表,把它們抄寫在自己的筆記薄,並以羅馬字體註台灣的讀音和解釋其意義。當時偕牧師的門徒中有書房的教師,也有藥種商等,可是漢文的知識很淺薄,所以他研究漢文要非常的細心和正確,他的門徒各自每日也抄寫100字以便背唸。每日晚上禮拜後,再重復背誦1,000字。因此,偕牧師和其門徒的漢文知識的程度是當時台灣北部的書房教師所不可及的。
偕牧師所研究而寫成的漢字原稿,已唸給門徒抄寫以資背唸,可是於公元1884年法國艦隊炮擊淡水時,自己的原稿被燒掉一部分。原來不是因要出版字典而研究漢字的,可是嗣後因大家的要求,偕牧師才照准,派其門徒連和與劉澄清二位編列漢字。汪式金清楚地抄寫之。嚴彰以羅馬字寫讀音和解義。陳榮輝、連和、葉順和洪胡於公元1889年8月10日校正完畢。他於公元1891年8月11日派嚴彰和蔡生往上海辦理印刷事務,兼監督印刷。他們約3個月後,才搭「斯密士號」返回淡水(齋藤勇編,《マツカイ博士の業蹟》,132-133頁(嚴彰作)。並偕師兩次的日記  )。
公元1874年最初的字表是6,664字,在計劃出版的時,刪除在台灣不使用的若干字,並增加由聖經、漢書及當時出版的威廉斯著,「漢英韻府」等所選出的字,終於達到9,451字。這本「中西字典」於公元1876年編纂完成的。本字典編纂的經過,由偕牧師於公元1891年7月3日所寫的序文可以知情。當時台語音漢字典是本書最早,而且是偕牧師在台灣5年苦心研究而完成的,字典的大小,其長7台寸,寬4台寸半,僅226頁。讀音和解義非常的簡略。因此,本「中西字典」是一種珍書。其扉頁寫着:「Chinese-Romanized Dictionary of the Formosan Vernacular. Shanghai: Printed at The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93.」
其背面寫着:
「耶穌降世一千八百七十四年英屬加拿大國偕叡理作
中西字典
大清光緒十七年台北耶穌聖教會寄印
上海美華書舘復板」(Ibid. PP.60-62. 山中樵、中村孝志等作。)
在台灣大部分都懂廈門音、漳州音、泉州音。雖然是客家人也會聽講台語,台語音可以說就是這三種音。自南部宣教書甘為霖牧師於公元1913年著有「廈門音新字典」以來,在台灣、泉州和漳州都通用,並所收漢文約有15,000字,附有常用的外國地名和人名、人家姓,六十甲子和節期,聖經地名和人名譯表,共1,111頁。因此,偕牧師所著中西字典,僅收漢字9,451個字,226頁,就沒有銷路了。大約50年前就絕版了吧。甘為霖牧師著的「廈門音新字典」於公元1965年印行第9版,並增補新字並注有國語音,現時還適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