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克難 (Mikkola, Esco) 台灣製藥發展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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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娟 專訪 中華民國歷屆醫療奉獻獎/第6屆 (1996年) 

台灣製藥發展的見證者
● 閔克難小檔案
閔克難(Esco Mikkola),芬蘭人,出生於1928年6月30日。芬蘭赫爾辛基大學藥學研究所畢業,原任職全球最北的藥廠Medipolar,向教會主動請纓到嘉義基督教醫院,負責藥劑、藥局管理。由於早期藥局發展尚未專業化,閔克難在台足跡遍及各基督教醫院,曾任嘉基、彰基、屏基及恆春基督教醫院的藥師,並曾任屏基院長。被推薦並獲得醫療奉獻獎的主要事蹟有:
  1. 主動來台支援人力,服務達17年。
  2. 在台開創藥局現代化管理及服務。在彰基、屏基等醫院從事製劑工作,不但大量節省成本,也提昇製劑水準;其所配製軟膏及止咳藥水藥效,至今為老一輩所稱道,曾造福無數病患。
  3. 其在台服務時,常動手改良醫療設施及儀器,便利病患,並親自用車子接送小兒麻痺病童上下學,為人正直而熱誠,在離台十餘年後,至今仍令老友懷念不己。
三十年前初抵嘉基,他從零開始,投入製劑發展工作,並奠立現代藥局的管理基礎;在台灣現代製藥發展史上,絕不能忽略這位來自芬蘭、教會派台的第一位外籍專業藥師。除了製劑,他也精於設計,為了方便病患,他不斷改良、創新醫療設備;一下班,即和夫人來到病房,探視病患,為他們真心禱告。
到了遙遠的北歐芬蘭,沒有人想到:居然會和這對白髮的老夫妻相遇,最令人驚奇的尚不止於此,而是他們那口道地的台語,他們總是用渴切的眼神,詢問黑頭髮、黃皮膚的異鄉人,在家鄉話般流利的台語中,透著濃濃的鄉愁:「敢問是台灣來的?」如果是,迎頭一個熱情的擁抱,讓人更為錯愕:身在異鄉亦故鄉?
這對在赫爾辛基街頭尋找台灣故鄉人的白髮人,正是第6屆醫療奉獻獎主閔克難夫婦;他們在台生活整整17年,雖然離開也已15年多了,但台灣的一切於他們,就如他們的一切於友人,依舊是一段最溫馨的回憶。
閔克難和台灣結緣的經過,其實和許多宣教的醫療人員腳本相近;但是,打開這個故事,它依然充滿戲劇性。當閔克難還是一個小男孩時,他在唸成吉思汗傳奇後,不免對書中那個神秘東方世界充滿好奇;心中也有一���清楚的意念,隨時在名喚著他:到中國去!篤信基督教的他相信,或許那就���上帝要他獻身的地方。一直到成年、結了婚、立了業,眼看這輩子的路已然成形,念頭卻從未消失、轉淡。閔太太露雅知道原來先生有志於遠行,且未曾動搖過,還曾傷心地哭了。�����想到,最後竟是閔克難偕閔露雅一起飄洋過海來了,來到寶島,足足當了17年的台灣人。
上帝安排他來台的旅程
彼當時,閔克難和閔露雅原任職全球最北的一家藥廠Medipolar當高級主管。在他向教會表明,願成為海外宣教師的第二天,教會���好接到遠自台灣嘉義���督教醫院院長戴德森的請求,希望教會能指派一名藥師前往。閔克難認為,這是上帝聽到他長期以來的祈禱,並給予他的答覆,因此即舉家遷台。
來台前,他和閔露�����到處打聽有關「福爾摩沙」的一切,人家說,台灣什麼都好,就是熱了些;閔露雅想,在陰沈的北歐天空下,他們所嚮往的,正是晴空萬里下的大地;於是,迫不及待地奔赴上帝安排的旅程。
沒想到,初抵南台灣,他們最先要克服的,正是從北地到副熱帶的高氣溫;閔露雅還記得,當時他鎮日站在大風扇下,一步也不敢離開,差點沒被熱浪擊倒。
閔克難說,要在這裡工作,和本地人建立感情,一定得打破語言障礙。但是,他來台時已37歲了,要重新學習另一種迴然不同的語言,談何容易?他咬著牙,要求自己每天至少要講上十個小時,連作夢也要講台語;幾年下來,他不但能聽、說台語,接下來,他向更艱難的中文讀、寫進軍。直到現在,他也一直以能說台語、看中文自豪。
三十年前,國內製藥業仍十分落後,閔克難是第一位由海外奉派來台的專業藥師。他還記得剛到嘉基時,藥局是由一個接生婆負責的,他一放下行囊,即先查看藥局,一見琳瑯滿目的瓶瓶罐罐,上面貼滿了各種標籤;他隨手拿起一瓶貼了三個藥籤的瓶子,問:「這裡面裝的到底是那一種藥啊?」答案是:「都不是,是另外一種。」閔克難終於了解:為什麼嘉基向教會申請的是藥師,而非醫師了。
製劑看家本領 老一輩最稱道
雖然當年物資十分匱乏,藥品算是稀有物資,但閔克難決定還是從零開始,當下便把所有嘉基庫存的藥品全仍了。那時醫院多不具備製劑的能力,閔克難隨即籌備製藥設備,建立藥局規模,並負責採購,因而大幅降低醫院用藥及經營的成本。由於其專精於製劑技術,當時他所製的外用軟膏、咳嗽藥水,用於止咳、治尿布疹、痔瘡等效果,至今仍為老一輩所稱道,認為「統統有效啦!」
看上了閔克難製劑的看家本領,1973年,屏東基督教醫院院長藍使潔先生,也特別前來嘉,邀請閔克難前往屏東,協助屏基發展製劑工作。因此,曾有一段時間,閔克難在南部奔波,同時為彰基和屏基設計藥局、購買儀器和設備。1974年,藍使潔病中休養期間,閔克難代理出任屏基院長,1976年正式接掌屏基,直到1982年他離開台灣為止。算來這位北歐來的藥師,可能是國內最早的藥師院長了。
根據屏基的資料,閔克難在離台當年一手建立的屏基藥劑室,全年製劑總量膠囊75萬粒、錠劑75顆、六千條軟膏及七、八千公升的藥水。這分成績,在國內製藥發展史上,的確值得記上一筆。
也是藥劑師的閔露雅說,「彼時陣,台灣人做藥實在有夠簡單啦!客廳裡擺上一只鍋,放下糖漿和止咳藥,熬一熬就成了。這才真的是『克難』製藥業。」而貯放藥品的倉庫更是慘不忍睹,「全是蟑螂和老鼠,而且蟑螂攏是白色的,因為沒有曬過日頭啦!」
閔克難的專長是藥,但除了製劑,他精於設計的工夫,至今仍讓老同仁懷念不已。他常動腦筋改良醫院的設備,如手術室、產房、甚至門診、病房整修,只要能方便使用者和病患,他都能為別人設想週到。
目前任嘉基藥劑科主任的張耿端,當年即是由閔克難面試進入嘉基的。他說,當年他到閔克難如此年輕,卻願意為了奉獻的職志,而到台灣來,備受感動。及至與之共事,發現他為人正直,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灰色地帶可言;他自己錯了,也願意坦白,從不文過,與之相處,讓人打從心底對也折服。對閔克難而言,一踏上台灣,他便處處要求自己入境隨俗,以台灣話思考,以台灣情處世,但他唯力獨不能忍受的是,國人老將情擺在法、理之前,中國人欠缺法治觀念,可能是閔克難最引以為憾的。
一次,他發現醫院購藥內幕重重,即當眾揭發,即使得罪他人,他也義無反顧。而對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藥局、管理、製劑成績,投入時,他毫不保留,事成後,他又毫不留戀,只要有本地人接棒,他即再轉戰另一家醫院,輔導藥局管理正常發展。也由此,他見證了國內整個藥業發展的歷史。
做事嚴謹 為人溫厚 大家當他自己人
閔克難做事的嚴謹,其實和他做人的溫厚,恰成強烈的對比。他在嘉義收了一個義子,早已成了當地一段佳話。當年他抵嘉義未久,因一位臨終婦人托孤,而收了義子蕭藤村,數十年來,他們對待義子與其他子女無異;而義子侍奉這對異國再造父母,也是恩情並重。這段異國天倫情緣,成了嘉義最感人的篇章。目前都在執教鞭的蕭藤村夫婦,在得知義父母要回來領醫療奉獻獎,接受國人對他們的致謝時,內心十分激動;從小看到義父母無私地為別人工作、禱告、服務,他見識了超越種族和國界的愛,也因而成為基督的信徒。
雖然閔克難負責的是藥局的工作,不必和病患有直接的接觸,但閔克難投身生命工作的行列,無時不以基督信徒為做人最高原則;每天一下班,他總是和夫人結伴到病榻前,為病患真心禱告,問候病家。一名兒子在28年前罹患血癌的嘉義蘇太太,最難忘當年全家因此頓入愁雲慘霧中,閔克難夫婦待他們有如家人,所給予的精神支持,令他們銘記在心,至今仍常有往來,他們還定時打電話到芬蘭,和閔氏夫婦話家常呢!閔克難在工作之餘,也常開著小汽車,主動接送行動不便的小兒麻痺病童上下學;他們夫妻倆的隨和、體貼,讓鄰里鄉親直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
閔克難後來因健康因素返回芬蘭,先在赫爾辛基主持一家藥局,利用閒暇,常參加各地藥學會議,除了在職進修目的,在這些國際場合中,他們總免不了四處張望,希望能碰到來自台灣的同鄉,說說不會生疏的台灣話。
兩年前,閔克難夫婦正式退休了,但是,他們和台灣的情緣還沒有結束;小時在嘉義長大、講得一口南部腔台灣國語的老大在大陸從商,老二和芬蘭籍的太太、三個兒子居住在天母,而女兒從事旅遊工作,不時在赫爾辛基街頭和台灣鄉親相遇,那一口台語也常讓異鄉人紅了眼,打從心底淌過陣陣暖流。閔克難和閔露雅這對有情有義的夫妻,在台耕耘了17年後,台灣的血緣正由下一代延續著。
真的,不論你在那裡,只要貼近這對夫妻,即使是往返信件中,你都不難感受到:比南台灣日頭還要熱的熱情,人生何患故鄉遠?故鄉就在熟悉的鄉音和溫暖的故人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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